H₂SO₄/嫁鹤西去

快乐阳光,积极向上。

【刀帐】紫藤帘下(二)

*刀乱乙女向系列中篇正剧;

*女主cp鹤婶,以她的视角讲一对部婶的事;

(3)

“这样可不行。”

一个人影在我对面坐下,如此没头没脑地说。

我啃饭团的动作因此顿住两秒——那是鹤丸的位置,他刚捧着碗去盛汤了。抬眼看向对面同我一样身着白色文官制服的人,她叫白川文乃,是这次任务中负责调查工作的学者。

我大概能猜到她找我是为什么事,因为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她采集线索和信息的。然而这几天我们的工作却实在进行的不顺利,越来越紧张的战局让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离开本阵,只能做队伍里唯二吃闲饭的。

作为一条被倒霉抓壮丁的咸鱼,我倒是不介意享受这种顶着长官白眼混吃等死的日子。但白川与我不同,她是个爱岗敬业的好同事。听她说她还有老公孩子,要养家糊口的。

“事关绩效,怎能坐以待毙!”

我被她这句掷地有声的感叹号一语惊醒,想起年终奖是的确不能放弃的,顿时也振作起来,连她占了鹤丸的位置都不计较了。鹤丸不在,我们恰好还能共商大计!

“姐姐你有什么主意?”

“晚上,偷溜出去!反正那帮溯行军一入夜就都撤了。”

“好啊好啊,正好太刀夜盲,也不会追上来~”我美滋滋地附和。

“太刀?”白川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她试探地问,“你是说……鹤丸先生吗?”

“你与鹤丸先生,不是一般的刀主关系吗?难道他是……”

我笑眯眯地望着她,没回答。

“啊,抱歉,是我问太多了。”

白川为她的冒犯赶忙道歉,但我仍听到她小声轻叹一句“真是辛苦啊”。恰好这时鹤丸回来了,她向我最后使了个眼色,站起身让回位置,道别离开。

“刚刚在聊什么?”

“没什么,工作而已。”

鹤丸对我敷衍的回答也没有多问。他在我对面重新坐下,把手里的热汤向我递了过来。我叼住饭团伸双手去接,却指尖刚接触到碗壁就又缩了回来。

“嘶,烫!”

不禁痛呼一声,嘴里的饭团又因一开口掉了下去。所幸鹤丸眼疾手快,伸出另一手把饭团稳稳接住。

“……这没桌子也太不方便了,好想念本丸的食堂啊!”为了掩盖刚刚自己的笨手笨脚,我先大声抱怨起来,“这汤这么热,根本没法端着啊。一只手还要拿饭团,这怎么吃?”

“……你可真吓到我了。”

鹤丸看我的眼神有点无奈。他把饭团塞回到我手上,又从腰间摸出个勺子来递给我。

“饭团自己拿着吃,汤我端着,要喝就用勺子。”

“哦。”

之后他便保持举着这碗汤的姿势,等我慢慢吃完了这顿饭。他伸手帮我摘下粘在脸上的一粒米时,我默默地想,这样看到底谁才“辛苦”呢?

我无法忘记如今我们彼此的真实身份。作为一名“囚犯”,我总是想着抓住任何一个机会逃离我的“狱卒”先生身边——

却又明明,如此依赖着他。


是夜,我借口晚上没吃饱,支开鹤丸去给我找夜宵,等他一离开,就与已等我多时的白川一起偷溜出本阵。

这个时代的京都入夜后可不比23世纪,空旷的街道除了提灯巡街的官差,鲜见行人。夜晚尚未被霓虹灯光损伤颜面,黑暗似择人而噬的巨口,无声冷笑着注视人类点燃的那些单薄的灯火。所幸月色很好,月辉似落霜镀上街道,描画出一景一物的剪影轮廓。

实话讲,这气氛真的太适合拍鬼片了。


我从腰包里摸出一把折叠的符咒撒向空中,符上金字一闪,迎着风展开纸翼。再向空中打了个响指,青色的灵火倏然燃起,拖开飘逸的尾翎。指挥着这些符鸟飞向四面八方,肉眼看不到的丝线被牵引向城郭的每一个方位角落,织成网般的结界覆盖了整片夜空。

淡青的光芒投落下来,也如月光融入夜色。不属于这个时间点的时空影像如同3D投影在空气中显现,并倍速倒退回放,一时间街上车水马龙、人影憧憧。

“无论看几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啊……”在我忙活的时候,等在一边的白川好奇问道,“神代小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问题不是第一次有人问我了,对此我倒有点奇怪:“这很稀奇吗?”

“起码我没见过第二个人能做到这种事。”白川回答,“根据凯普金维度生命理论,处于三维的人类对世界资讯只能进行被动观测,主动操控是不可能的,‘调取时空信息’这种说法我闻所未闻。何况在这种废弃世界,连政府的时空监控都已经失效了。”

“神代小姐,你现在所做的,可是非人应为的。”

我不喜欢她这种说辞,讲的我好像是什么怪物似的。我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于是随口敷衍道:

“你讲的这些我也不懂,也许是你误会了,这只是普通的异能力罢了。”

“是吗。”

白川镜片后的那双黑眼睛露出犀利的目光。我把它解读为学者的研究眼神,但它就像针尖一样刺痛了我,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不禁有些后悔一个人跟她跑出来。

然而,很快发生的事,才是真的让我肠子都悔青了。


“好,接下来就是我的战场了!神代小姐辛苦了。”

“没什么。不过这边能收集到什么有用信息吗?”

“不知道……其实要进入聚乐第后,调查工作才能真正的实质性展开。”

“哎?那岂不是一晚上都在浪费时间?”

“也不能这么说吧,外一有意外收获……”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尖唳的鸟鸣,打断了白川的话!

我们都猛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夜幕中响起暴雨般百鸟掠空的声音,只见符鸟从四面八方疾速飞回,向着同一个方向集中过去。那是沿街的一处阁楼,周遭无遮挡地沉浸在澄明的月光中,一棱一角皆被洗濯清晰,屋檐盛积着直洒下来的银辉。然而就是在那并不见有物的檐上半空,符鸟前仆后继地撞去,并真的如撞上无形之墙一般,炸开青色的火焰!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耳边响起白川惶恐的声音,我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剑:“是警报,有东西在那!”

结界中加入警戒机能是我的惯常做法,没想到今天居然真起了作用。符鸟炸开的青焰如雨水溅落,同时也在那无形的墙上留下了痕迹。在鸟群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空无一物”的空气逐渐出现了裂隙,被青焰沾上一星半点就浸透曼延开去,无处遁形。

我将灵力镀上剑刃,向那片青色蛛网般的裂纹中最脆弱的点投掷过去。随着“哗啦”一声清响,“墙”应声碎裂,燃烧的灵力碎片纷纷扬扬散落,露出隐藏其后的真实景象。

我倒抽口凉气,盘踞心头最坏的猜想成了现实。


月光依旧澄明如洗,无声流漫长街。

漆黑的怪异在月下显现身形,弥散将夜色污浊的瘴气。

浮在空中的骨蛇,半身蜘蛛的枯尸,身缠骨甲的浪人……就说这夜半空街气氛适合闹鬼,此时眼前的景象正如百鬼夜行一般。

我慢慢深呼吸,告诉自己身为一名审神者,这种阵仗见得多了,完全不方……不方个屁啊!眼下又没有刀剑护驾,我一个辅助系婶加一个比我还弱小可怜无助的文职人员大半夜撞进敌窝,这是开局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吗?!

没错,我们被溯行军包围了。



而在这群怪物之中,有一道不一样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的人类女孩,坐在沿街阁楼高高的屋檐上,正是之前我的符鸟攻击的位置。她穿着显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黑色洋风罩裙,衬得月下的面庞越显素白无瑕,像祭坛上不染尘埃的圣女。

她的长相很美,如画的眉眼是让人一见难忘的类型。但我现在看着她陷入震惊,却不是因为她长得多漂亮,而是因为——

我竟然见过她。

她是那个三个月前曾在墓园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



虽然我是个脸盲晚期,但被鹤丸夸赞过是美人的,那张脸我必然会牢牢记住。此时她迎上我的目光,缓缓露出笑容,一丝异样的妩媚爬上眉梢眼角,仿佛素白的重瓣花绽放开,露出色彩艳丽的内瓣。

于是,虔诚的“圣女”在黑夜露出真面目,变成了魔女。

“嗨,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这种老熟人的语气与我认知中只是擦肩而过的偶遇显然不搭,要么她是个自来熟,要么我们的确曾在更久的以前相遇过,只是我忘记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回忆的时候。武器已经回到我手里,我握紧它,试图从金属冰冷的触感中寻回一分镇定。

“我不记得你,我们有在哪见过面吗?”

“哎~~真是无情。”

她拖长了调,露出夸张的失望表情,随即又是一笑,“不过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当初也只有春日那家伙会整天黏在老师身边,你大概只注意到她了吧。”

老师?春日?

我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隐含的信息,心脏狂跳起来。

春日的老师……春日整天黏着的老师,与我有关的老师……只有那一个人。

我没想到自己与对方竟是这种因缘,看她的心情不免复杂起来。她也称那个人为老师,说明她曾与春日同属时政军校开设的第一个审神者专业班级。

那一批审神者皆是从幼童就开始培养……明明应该对政府绝对忠诚,不会背叛的。


“原来如此,你是先生的学生。抱歉我还真没什么印象了。”

我对她松下面上绷紧的敌意,也换了老朋友叙旧的语气,“不过,师姐你现在怎么跑到历史修正阵营了?是王八蛋时政又做了什么王八事吗?”

她“噗”的一声笑出声,像是被我逗笑的一样,遂摇头叹息,“何止啊,我现在真是可怜我的老同学们……不过我的事与你没什么关系,小孩子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师姐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啊。那看在先生的面子上,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哦,”对方耐心地回答,”但是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听着还真让人安心啊。不过,不能好人做到底吗?”我向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讨饶表情,“我们只是两个无名小卒,吃的多又没用还会把刀男招过来,抓我们可得不偿……”

“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历史修正者温和地打断了我的话。



心脏因目的被戳穿猛震了下。我在她笑意盈盈的注视下沉默下去,身子绷紧。

身后这时响起白川颤抖的声音:“对不起……神代小姐,是我害了你……”

“没关系,现在后悔也没什么意义。”

我低声说,背对着白川也看不到她此时的神情。

“相比道歉,一会跑路时别腿软才是真帮大忙了。”

“哎?”

在白川这声疑惑发出的瞬间,我突然转身,将手中的短剑向身后堵住我们退路的溯行军群掷去!

已注满灵力的三钴剑化作青色的流光破风疾驰,灵火在夜色中燃起。那火焰在飞行的过程中极速膨胀,转眼挨至溯行军群的瞬间,伴着一声清越唳鸣,刷的展开一对巨大的羽翼!

我一把拉住白川,带她向焰鸟的方向冲去。鸟翼带起的焰浪逼退了溯行军,撕开一条通路。我冲进路中奋力奔跑,却感到跟在身后的白川呼吸艰难、脚步沉重。

……果然,这样不行!

胳膊猛一使力,白川惊呼着被我踉跄扯至身前。我抬手拍上她后背,符咒张开法阵,将她猛弹了出去,飞过剩下的距离。目送白川尖叫着摔出包围圈,我向她大喊:“快跑!”

同时身子向后跃去,躲开从天而降的巨大刀刃!

长刀从我身前堪堪划过,带起猩浓而沉重的风,刀身落地发出轰然一声重响。我连退几步,看着挡住我去路的庞然大物一偏头,让过了从后方飞回的剑锋。短剑回到我手上,我握紧了重拉开架势,就听身后再次传来历史修正者幽幽的声音,“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想和我多聊聊天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我冷声说,已不愿再陪她演故人重逢的戏码。

“真的没什么好聊了吗?关于老师的话题,你也不想聊聊吗?”

在“老师”从她口中说出那一刻,就如一只冰冷的手撰住了我的脊椎,无法控制的战栗顺着脊髓神经赤裸裸地攀爬上来,像尖刀要慢慢剜进我的后脑。我听到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笑意,继续清晰地说:

“关于老师死亡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吗?春日应该什么都没告诉过你吧?”

脑袋里“嗡”的一下,那把抵在后脑的刀狠狠全部捅了下去,眩晕中开始剧烈疼痛起来。那一瞬我忘记了眼下的处境,向她猛转过头来。

再反应过来时,头顶已经再次响起长刀落下的风声!



一声刀剑相击的清鸣响起,修长的古刀接住大太刀狰狞的巨刃,刀锋刹那间有一线青辉闪逝,似蛇鳞流过的冷光。

我僵硬的身子这时才恢复知觉,从挡在眼前的这把刀如镜面般的刀身看到了握刀人掩在薄绿发丝下的眼睛,金色的立瞳缠绕着森寒杀意。

“……膝丸?你怎么在这?”

“家主让我来找您。”膝丸回答,与溯行军僵持中背影绷紧的棱线杀气不变,语气却温和下来,“鹤丸先生正在长官那拖延时间,您得在被发现前赶回去。”

“……你是太刀哎,这大晚上的春日就敢派你一个人来吗?”

我实在忍不住吐槽,不知道春日那家伙是对男票太过放心还是真的脑袋里有坑。膝丸似乎想替家主解释两句,但扫到刀身映出的身后画面,突然脸色一变,冲口而出的变成了厉声提醒:

“小心后面!”

我忙回过身,一振溯行军肋差正向我们冲来,赶忙抬剑招架。膝丸低喝一声,猛然发力击开了大太刀,紧接跟身进步,长刀顺势刺进对方胸口,刀身大半没入。在怪物振聋发聩的痛苦嚎叫中,他闪过对方最后挣扎劈下的大太刀,脚踏上落空的刀背一跃,轻巧从对方头顶翻了过去,长刀在空中再次划过冷厉的弧光。

付丧神修长的身影稳稳落地,身后随飞落的头颅扬起泼墨般巨大的血花。溯行军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他挥刀振血,紧接折返回身,一把抓住还在苦苦与肋差周旋的我,扯到他身后,长刀如匹练般挥出,一击击退进攻的肋差!

……想不到夜战的太刀还是可以很凶的。


然而这样还是不行,对方数量太多了。眼看之前被我的咒术逼退的溯行军又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被膝丸击退的肋差也已重整架势,再次一马当先地迎面冲来——

缠绕着金色电光的长刀这时从天而降,如同神明投下审判的闪电,将肋差洞穿!

怪物的悲鸣淹没进振聋发聩的雷霆之声里,雷电的余波如金色的海潮向四周翻涌铺漫。刺眼的光芒吞没了所有人的视界,当那光淡去,我放下遮眼的手臂,就见一道肩披时政监察部制式披风的高大身影正站在肋差的残骸前,拔出插在一地枯烬中的打刀。

他振落自己本体上的残灰,抬头迎向空中的历史修正者正定定投向他的目光,垂在身侧的刀却没有下一步准备迎战的动作。

……难怪春日敢派膝丸一个人来,是因为还有长谷部跟着吗?



周围一片死寂,只剩风声呼啸。所有的溯行军都停止了攻击,因为他们的大将突然陷入沉默。

坐在屋脊的女孩不复惬意的姿态,纤细的脊背绷得笔直,双手十指嵌进身下的瓦缝里。她漆黑的眼里凝聚的目光即使隔着这么远我也能清晰感受到,只集中在突然出现的付丧神身上,像是深深的井只能盛进注视它的一个人的影子,面上的笑容早已荡然无存。

而我在长谷部的脸上也再次看到只在那夜篝火前才看到的温柔神色。

他终于抬起了手,却不是握刀的那只,而是另一只手,张开掌心,向女孩的方向。

这个动作让我联想到并不符合眼下情形的另一层含义。

女孩无动于衷——不,或者她也有些反应。她绷紧的唇角半晌后终于松动,轻轻吐出一个字的命令:

“撤。”



溯行军就这样令人始料不及地突然撤退了。我们眼睁睁看着女孩身边的溯行军枪抱起她,带她跃下屋脊,消失在我们的视界内。毕竟人数差距悬殊,我们没有去阻止他们,包括长谷部。

他只是一直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直到溯行军的气息彻底消失,那只举起的手也依然在半空中孤零零地停着。



回到营地时,春日正焦急地等待我们。迎面她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我,使的力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的多。

“未未!不是跟你说不要出去乱跑的吗?!这真的很危险,你要吓死我们啊!”

我在她怀里一动不动,默默听着她唠唠叨叨不断诉说自己的担忧。胸口窒闷得难以呼吸,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抱得太紧,还是某种情绪堵塞在心脏。

她终于放开了我,没有责怪,反而安慰我道:“不用怕,长谷部先生会帮忙应付过长官那边的,你回来就好……”

我抬头望向春日,她接触到我的目光,喋喋不休一下子止住了。短暂愣怔后,她犹疑又不安地开口:

“未、未未,你怎么了?是被吓到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有受伤吗?”

“……我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呢?膝丸他们出现的很及时,我被保护的很好。今晚的事,我应该好好对他们说一声谢谢和对不起才行。

可我此时无法对春日的关心做出这些应当的回应。头还在疼着,脑海里满满充斥的只有今晚遭遇的那名历史修正者所说的话——

你不想知道关于老师死亡的真相吗?春日应该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吧。


……没错,春日什么也没有告诉过我。

不止是她什么也没有说过,我身边的其他人也都一直如此,包括鹤丸。

我又想起先生去世的那晚,我不在她的身边,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但我知道她要死了,很早就知道。负责照顾我的宫本教官、春日,他们都去见先生最后一面了,只有我一个人被留了下来。

那晚我买了很多酒,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我看到鹤丸在我身边。我扑到他身上放声大哭,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他衣服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他抱着我,怀里依然很温暖,很安心。

可那只是做梦罢了,醒来时我依然在教职工宿舍,身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即使我们所有人已身处地狱,依然会伸来许多双温柔的手捂住我的眼睛,让我继续活在混沌的温暖与幸福里。他们隐瞒一切,都只是为我好啊,所以我不能去质问他们,只能装出一无所知的乖巧笑脸,乖乖继续过他们所愿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曾经以为只有鹤丸是不一样的。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意,生活给予的惊吓应该坦然接受——我以为抱有这样想法的他能够理解我,相信我。

然而……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那时他丢下我了。


我低头绕过春日,想回自己的帐篷去。没走几步,有人挡住了我的去路。白檀的冷香传来,不用抬头我也知道对方是谁。

“你没什么想解释的吗?”我听到他沉声问我。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个灾星,沾上我的边的都不会有好事。”

我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已看不清鹤丸的神情。

“可这一切的开始……不都是因为你吗。”

tbc.

修改的部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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